【卡贺/梦幻】月亮港 chapter02
Chapter02 - 你只要记住，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就是了。
拿到决赛冠军之后，队内以往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，取而代之的是黑白颠倒的狂欢。487甚至开始紧锣密鼓地和小果冻、爱丽盘算要去哪里来个七日游，暂时逃离这个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训练比赛的生活怪圈。大家都不愿意继续待在家里，早早便起床出去报复性地娱乐消费，平日紧张兮兮的训练室，少了少年们忙碌的身影，空旷寂寥的有种奇怪的反差感。
幻贺也很早很早就出门了，不过不是去娱乐。
他知道，有一个人在等他。只要脑袋里想着那个人，就没办法彻底放松身心去玩。
与其束手束脚的玩，倒不如去和卡梦见面。
于是，就有了卡梦面前出现的奇妙一幕——
提着大包小包的幻贺站在门口，朝他傻傻的笑。
这个笨蛋竟然要和他玩国际象棋。
“你会玩吗？”卡梦狐疑的看着他。幻贺拿着棋子假装在思考的样子，努力保持冷静却还是微微皱着小脸，看起来就不像是会玩的。他迟疑的把棋子放在棋盘上，又拿起来，又放下，又拿起来......
“你到底会不会玩？”卡梦受不了地提高音调，“这块棋盘里没有你喜欢的格子吗？”
幻贺紧张的咬住嘴唇，小声狡辩：“会的会的，只是突然忘了。”
他捏着小小的棋子。
不对。
在这里不对。
这里......也不好。
他怯生生的把棋子放在白色的格子里——
“我好像比较喜欢这里......”
“象不能直走......”
幻贺咻的一下把落在格子里棋子拿起来，然后熟练的抱住脑袋！卡梦的手停在他额边，手指还保持着蓄势待发的脑瓜崩形态！
“我不会玩！”幻贺大叫着投降。“不要揍我！”
他的眼中洋溢着泪花，好像那个究极无敌螺旋霹雳脑袋崩已经结结实实擂到头上了一样痛。果然，身体的记忆是可以记很久的，连那份痛觉都真真切切的！
幻贺捂着头，即便卡梦已经把手收了回来，也不敢轻易松开自己的脑袋。
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睛。
偷偷摸摸的样子像只偷了坚果的花栗鼠。
卡梦好笑的看着他。
阳光懒洋洋照进窗子，照在他细细软软的头发上，看起来很好摸的手感。
看着幻贺的样子，卡梦微微失神，或许很久以前，他也是这样凶他的.......而他也会像现在一样，好像很害怕的样子，怕的一动不动，连话都不敢说出来了。
“没关系，我教你玩。国际象棋而已，很简单的。”语气轻轻的，就像风一样抚过向日葵的花瓣。既然他以前是这样凶他，那么以后的日子就要对他温柔一点，至少弥补一下从前恶劣的态度，甚至，他应该也没少在语言上对他大喊大叫。
不能再对他露出凶狠的表情了。
时间静静流淌。
卡梦真的很耐心的讲起了国际象棋的玩法。
幻贺出神地望着卡梦。
背对着窗口，他的脸是阳光照不到的方向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，嘴唇轻轻地开合。虽然有些看不清，但他的温柔细致还是如此清晰，这是他从前很少看到的卡梦。
爬山虎的绿叶摇曳在身后。
他的侧脸被细细的光晕包裹，睫毛细微的抖动着，好像透明般。
幻贺仿佛掉进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境，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，那么虚幻无边，好像在做梦似的。他用指甲在手里轻轻刻下一个很浅的痕迹，掌心微微刺痛。
不是梦啊。
那么是不是意味着，他可以放心一点，不用担心突然醒来卡梦会消失呢？
他出神的笑着，趴在床边，把下巴放在手背上。
真好。
卡梦的声音很好听，低沉的，轻柔的，听的耳朵痒痒的。他快要睡着了，以至于根本没有听到卡梦在说什么，他说的话，幻贺从头至尾，一点都没有听到。
静静的时钟，静静的转动。
病房里，秒针走动的声音。
幻贺睡的很香，枕着臂弯，手里握着一只黑色的棋子。即便在睡梦里，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棋子，好像没法完全放松下来似的。卡梦偷偷垂下头，看着他熟睡的模样，这个笨蛋，明明已经累地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。
就算有一天不见面也可以。
到底有没有好好听他讲话。
他想把那颗棋子偷偷拿走，指尖触碰到棋子的瞬间，幻贺猛地睁开眼睛，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一圈，诧异的抬起头。
好像惊醒了一个沉沉的梦，他茫然的望向四周。
卡梦触电般缩回手，不小心碰倒了棋盘上的其他棋子。登时，棋子‘哗啦啦’散落在棋盘上。卡梦无措的把棋子一个个摆起来，眼睛竟然有些慌乱的神色。
明明是幻贺在偷懒睡觉，为什么他会有种心虚的感觉，他刚刚只是想看一下这个白痴是不是真的睡着了，还是在装睡骗他。
可是那个时候，他分明看到了，幻贺的眼睛。
微微湿润的眼睛。
像一把枪击中了他心里的某个地方。
手指捏的紧紧的。
卡梦板着脸不说话。
“对不起，我睡着了。”幻贺难为情的抓了抓头发，抱歉的笑着。他也不想睡着的，可是卡梦低声讲话的声音实在太催眠了。就像高中的上午第二节数学课......
“最近确实没有好好休息。”
难为卡梦这次这么耐心的给他讲国际象棋的玩法，以往他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......糟糕，他看起来脸色很臭的样子。
“你......生气了？”
幻贺试探着摸摸他的胳膊。不得不承认，卡梦不笑的时候有点吓人，冷冷淡淡的样子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。
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。”
“有！当然有！”
“真的？”卡梦狐疑地看着他。
“嗯嗯！”幻贺用力点头，把棋子塞给他，“我们下棋吧，我已经学会了喔。”
他认真的样子好像还真像这么回事，卡梦将信将疑的把棋子在棋盘上摆好。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笨蛋能玩出什么花样，刚刚还是连最基本的规则都不清楚的样子。
可是出乎意料的，幻贺玩的还可以。
洁白的病房里。
幻贺静静坐在床边，一只手托着脑袋，安静看着棋盘。
他好在想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，卡梦斜斜睨视他。
“贺老师，玩得不错嘛。”
“是你这个小伙子教的好。”幻贺托着脑轻轻笑了一下，边说边走了一步棋。
“你明明一开始就会玩，根本不需要我教。”狠狠戳穿他。
“不会的呐，才学会的。”
可恶，幻贺在说谎。
意识到这个事实，手指在手心里偷偷攥紧。虽然玩的属实不怎样，可是......
“你刚刚一直在睡觉。”
卡梦有些咬牙切齿，又忍不住想給这个晃来晃去的黑色小脑袋一个螺旋脑瓜崩。
“虽然我在睡觉，耳朵可是竖起来的，竖的好好的呢。”
幻贺胸有成竹的辩驳，还把两只耳朵提溜起来，看起来好像理直气壮的样子。果然，卡梦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鬼话地气的又抬起了左手......先下手为强！
“咦？你刚刚在偷看我睡觉？”
他睁大眼睛，直直的盯着他。卡梦抬起的手僵在半空，一点点攥成拳头。他的脸庞有些红红的，可是太阳还是金黄色的，好好挂在天上，没有变成红色的夕阳呀，怎么会把卡梦的脸照成红色呢？
幻贺笑眯眯看着他窘迫的样子。
他的笑容有点欠打！
卡梦忿忿的收回拳头。
一点下棋的心情都没有了。
“不想玩了。”他别扭地把棋盘放在一边。
幻贺低了低头，没有说话，捏着手里的棋子，沉默的有些反常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“你说的对，我会是会玩一点，但是不是完全会喔。”
他低着头，像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。
卡梦看着他略带歉意的表情，听到他道歉，心脏微微抽紧般窒息。
他没有想听他说对不起。
下午的阳光把屋子照得暖暖的。
深吸一口气，鼻腔里都满满的栀子香味。
幻贺吸了吸鼻子。
安静坐着的他好像一座白色的雕塑。
淡淡微笑着。
“是你教我的喔。虽然我很笨，学的很差很差，上一次教我的时候，你都没有什么耐心的，看我学不会，就要捏我的脸，都被你扯红了。可是事实证明，我也不是那么笨，后来甚至能和你打成平手，但是每次走错一步，你还是会对我大喊大叫，骂我是笨蛋。”仿佛说到开心的事情，幸福的笑容浮现在幻贺脸上，他的脸颊红扑扑的，“我说过了，你以前对我很凶的，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。”
卡梦不可思议的看着幻贺。
为什么对他这么凶，他还可以笑的这么开心。
大喊大叫也可以这么开心吗？
“虽然是这样，你还是会不厌其烦的教我。”他仿佛深深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忆，眼神变得有些迷茫，“你知道吗，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喔，对一切都很陌生。第一次离开爸爸妈妈，离开家乡，离开熟悉的地方，事情，和家人。北方的秋天好冷，路也不认识，每天都担心会没办法自己一个人生存下去，很多事情都要依靠别人。”
想到初来乍到的时光，幻贺还是有些后怕。
“可是怎么能一直依靠别人呢？”
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。
然后，他抬起头朝他灿然的笑。
“幸好遇到你了。”
卡梦怔怔的看着他。
他也幸福的回望着他。
秋天真是美好的季节啊。
是第一次见到卡梦的季节。
可是他所诉说着的一切，在卡梦看来，仿佛都是别人的故事。
“可是这些我都忘了。”他闷闷的说，“就算你编故事，或者把别人的事套在我身上，我也不会知道。只要你想继续骗我，我就永远都不会知道。”
“我发誓这些都是真的！真的！”幻贺连忙竖起三根手指。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说的这些事是别人呢？这些可都是真真切切，如假包换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啊。
“我不信。”
“你要信！”难道他看起来像很会骗人的人吗？
“可是你刚刚还骗我说不会玩国际象棋！”说到这个卡梦就生气，眉毛微愠的轻轻皱起来。他是那么无条件的相信幻贺说的每句话，可是他却还是会骗他。明明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，扯起谎却丝毫不会脸红。
他盯紧幻贺的脸。
幻贺心虚的笑了一下，紧张的咽下口水。
“那是因为......我还想听你给我讲......”
“这个理由不成立！”卡梦粗暴打断了他的狡辩，“继续编个合适的理由！编不出来不准吃饭！”
“真的是因为这个嘛。”真的是，说了又不信，难道他们之间已经彻底丧失信任了吗？
原来卡梦生气的时候也这么难哄啊。
记仇的个性真是一点也没有变。
可是......他生气的样子像只小老虎，好像有点可爱......
他急躁的用手指抓抓头发。
怎么办，怎么才能让卡梦相信呢？
“编好没有？”
“没有。”老老实实的回答。
“那就继续想。”
可恶，明明是陈述事实，为什么要加一个‘编’字，又被绕进去了。他耷拉着眼皮，乖乖的坐在一边，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，怯生生的举起手。
“说。”如果不是让他满意的理由，他就要赏个脑瓜崩给他。
“那个......我有一个问题，不知道当讲不当讲。”
“不-当-讲。”咬牙切齿。
“那我讲了吼。”
这个白痴.....拿他的话当耳旁风吗！都说了不当讲。
“你是不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......”
“编不出来就不能吃饭，是真的吗？”他抿着嘴巴，紧张的看着卡梦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。虽然他真的不想继续惹他生气了，可是，中午饭就匆匆吃了两个包子，还是凉凉的。
幻贺抱着饿瘪了的肚子，声音小小的。
“可是肚子太饿了......”
“你只会吃是不是？”卡梦毫不留情的嘲笑他。可是幻贺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他说什么，只朝着他傻兮兮的笑。无论卡梦怎么骂他，好像只要让他吃饭就好了。
“我有亿点点想吃麻辣烫。”已经开始幻想热乎乎的宽粉吸进嘴巴里了。
在微凉的秋夜，吃一盆暖暖的麻辣烫。
岂不是会幸福的晕倒吗？
卡梦受不了的看着他要流口水的模样。
只是想到麻辣烫，就能开心成这副样子，看来和自己那些‘美好回忆’也不过是和区区麻辣烫一个级别，不怎么稀奇。
不过，如果幸福这么简单。
他望着他。
嘴角轻轻扯出一个笑容。
对于幻贺这样的人来说，也是件很幸运的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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宽敞温暖又明亮的蓝色帐篷里。
小小的透明塑料盆，套着薄薄的塑料袋，飘着细细的热气。
白色的热气升腾在空中。
暖黄色的灯泡悬挂在帐篷顶上。
初秋的夜风打在身上冷的刺骨，可怜的帐篷根本不能抵御风的冲袭，从四面八方透进来。奇怪的是，在这里吃饭的人却热情不减，匆匆走来走去的老板盛情招待着每一位客人，每一张小方桌都坐满了人。
卡梦打量周围的一切，原来这个小破帐篷就是幻贺口中最好吃的麻辣烫，像临时搭建的简易避难所。要知道幻贺可是拽着他说了一路，兴奋的描述这家店多么好吃。
看来，这家店确实非常非常好吃喽。
他看了一眼面前塑料盆里的白水煮青菜，从口袋掏出电子烟放在唇边，哀愁的吸了一下。
可惜，好吃的麻辣烫，今晚并不属于他。
幻贺认真的吃他盆子里的麻辣烫，听到电子烟盖子翻开的声音，咻的一下抬起头：
“喂，病人不能吸烟。”他伸手就要去抢卡梦手里的电子香烟，被连招躲了过去。
卡梦不悦的皱眉，“我是伤到脑袋，又不是伤到肺，好好吃你的麻辣烫，饭都堵不住你的嘴。”
“那你怎么不吃啊？清汤麻辣烫也很好吃的，信我。”
幻贺边说边挑衅的往嘴里塞了一块鳕鱼排。
嘴巴塞的鼓鼓的。
明知故问，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。
卡梦狠狠把电子烟的盖子合上，塞回裤子口袋。他吃饭的口味向来很重，属于无辣不欢的类型，可是因为伤口的缘故，已经很久不吃辣椒了。这次幻贺带他来吃麻辣烫，还故意加了很多麻酱、辣椒和麻椒，一大盆黏糊糊红红火火的。
其心可诛！
他阴沉沉的看着幻贺那盆里的东西。
和自己这盆里的绿油油的形成鲜明且残忍的对比。
幻贺笑嘻嘻的看着他，筷子搅动着自己盆子里的麻辣烫。
卡梦看起来很想吃他盆子里的东西，可是就在刚刚他向卡梦描述这家麻辣烫多么好吃的时候，卡梦还对他的‘最爱’嗤之以鼻，认为麻辣烫再好吃也不会好吃到那去，确实，对于卡梦这个肉食主义者，麻辣烫有些太素了。而且目前，他还不能吃这么咸辣的东西。
他拿起手边的可乐喝一大口。
麻麻辣辣的，再配上气泡满满的可乐，他真的快要幸福到升天了！
“院长竟然同意你出院吃饭吗？”幻贺惊奇的看着他，在他的印象里，负责卡梦手术预后的是医院的院长，一个铁面无私，总是严肃兮兮的男人，怎么也没想到卡梦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出来。
“早就可以了，只是我还想在医院多住些日子。”
幻贺好奇的瞪大眼睛，“为什么？”
“我有点怕。”
卡梦垂下眼睛，看着盘子里的青菜。
“可是又说不上怕什么，只是，不想接触陌生的东西。或许有些事情和人不应该是陌生的，曾经，也是生命中很重要的部分，但是当他们出现在面前，对我产生期待，和我产生链接，而我的记忆却一片空白。听起来是不是很可怕，幻贺。”
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落寞，明明是这么热闹的环境，他的周围却好像什么也没有。
卡梦轻轻垂着眼睛，好看的眼尾也下垂着。
他看起来很寂寞。
幻贺静静地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。
很久才发出声音。
“好像是很可怕的喔。”他用筷子戳了一下盆地的香菇，“但是，也好像是无法逃避的。”
他印象里的卡梦，永远是花团锦簇的热闹。
人缘很好，朋友很多，走到哪里都会是热闹的中心，繁荣的焦点。大家很喜欢和他交朋友，因为他既善良又勇敢，真诚又坦率，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，就算遇到困难，也会迎着逆境激流勇进，知难而上。
印象里的卡梦，永远也不会把‘逃避’这样的字眼放在自己的字典里。
如今，却要自己说给卡梦听。
嘴巴里的宽粉都不香了。
但他还是努力的笑着，望着卡梦的眼睛。
“没关系，以前发生过的事，就算不记得也没关系。”他坚定的说，“人生还有很长，重新开始新的记忆也很好！以前的事记个大概就好了，反正身边的人都会告诉你的。”
幻贺看起来很乐观。卡梦无奈的摸了摸鼻梁，有时候，他真的很羡慕幻贺的乐观。
“虽然话是这样说，但是，我还是想自己记起那些事。人呐，不能永远依靠别人。”
“你可以依靠我呀！”
幻贺笑眯眯的看着他。
“你可以当我不是人，是一个回忆储存站就好了。”
说完他又自顾自吃起来，乐呵呵地。拿起可乐瓶子发现空了，又高高举手朝老板大喊：“再来一瓶可乐！谢谢啦！”
夹起一片青菜，送进嘴里慢慢嚼。
混合着厚厚的汤汁的青菜又脆又新鲜，在口中散发着柔柔的清香。
不加麻辣的清汤麻辣烫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。
可是不加麻辣的麻辣烫，叫什么麻辣烫呢？
“你那盆是烫烫烫。”幻贺笑嘻嘻的说。“早就告诉你了，他家的烫烫烫也很好吃哦。”
卡梦微怔。
随即苦笑。
“你不会骗我的，对吧。”他幽幽的说。他黑夜般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他，好像要把他望穿，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揪出来，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诚实的灵魂。
他能完全相信幻贺吗？
重新认识人生的自己。
如果就像他所说，永远都要靠别人提供关于记忆的线索，那么，他要怎么确保自己所听到的，是真实发生过的呢？
幻贺轻轻放下筷子，安静下来。
湛蓝的帐篷里，暖色的光洒在他侧脸。
“完全相信一个陌生人，是很难的事。所以，你也可以不相信我。”
如水般透明的眼睛，和煦的笑容绽放在唇边。
声音很轻很轻。
幻贺好像一点也不会因为他的质疑而生气。
就仿佛，他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事而伤心或生气，眼底总是藏着狡黠的笑意。
卡梦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收回去，放在膝盖上，手指僵硬的握成拳。
“你只要记住，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就是了。”
幻贺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。他的脸庞白皙微红，嘴角的笑很柔软。他看到卡梦因为不安而僵硬的身体，在膝盖上握紧的手指，他知道的，他都知道。
为什么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为什么绷紧嘴角。
为什么连呼吸都变得谨慎。
他都知道。
穿透帐篷的风静静吹拂在中间。
幻贺继续轻声说着：
“因为卡梦你，是很好很好的人啊，所以任何人都不会欺骗你伤害你。即便不相信我，也请相信自己。”他深深吸口气，“如果还是不能完全相信的话，就让我撒谎被天打五雷轰好了。”
“你在威胁我喽？”卡梦挑眉。
幻贺苦恼的抓抓头发，他到底哪里威胁他了。
“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，勉勉强强说服我了。”
听到这，幻贺才放松下来，但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，呆住很久，才很小声的问：“我说服你了？”
“有问题吗？”语气又变得凶巴巴。
“没有。”他调皮地笑了一下。只不过他很少能说服卡梦。
他重新对面前的麻辣烫埋头苦干，直到把最后一滴汤都喝的不剩，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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